第730章:灾年之下-《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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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全枯,连接溪的河也枯了!”

    “那可怎么办!”

    他们原本是抱着侥幸,认为是上游的村子截断了水源,以往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家每户的青壮都准备好再次械斗抢水的准备。

    这一下好了,没有村子截水,是连河带溪全枯水,他们就是想找谁拼命都不知道该和谁拼命。

    “全完了!”

    “完了,是真的完了!”

    溪水干了,河水枯了,村里倒是还有水井,就是水位也是深得很。

    从水井里面弄水到农田的事不是没人想过,村里的老人却是流泪说不能,明白事理的人也反对,他们说水井要到很深的地方才有水,打水之后水重新注满也很慢,要是把井都给弄枯掉,人也就没法活了。

    “不止咱们村,临近好几个村都这样子。”

    “几个村的乡老一直在商量,不知道能商量出对策没有。”

    廖方抬头看了看烈日,头顶上的阳光自然是非常刺眼,眼睛看了一小会就被刺激得失去视线,眼泪也会控制不住流淌下来。

    一阵“噹噹噹”的铜锣声从村里传来,那是召集全村人的信号。

    廖家村满村一百六十七人,没有多久就全聚在了村里的小广场。

    村长廖余就像往常聚会的时候那样,站在木头架子垫起来的高处。这一次他的身侧也是站着一名身穿皂服的官府中人,来人手里捧着一卷黄纸。

    “爷们老少都静下来。”廖余的话还是很管用,稀稀落落的说话声停下来,就是每个人看得不是他,是他身侧身穿皂服的人。他对着身穿皂服的人行了一礼被避开,也不磨蹭就直接说:“这人大家伙都不陌生,是县里的官上。他带来了县里的告示。”

    黄一并不算是官,他是县里的一名小吏,没有具体官称,隶属文无害(秦制的巡查官)编制之列,干的就是行走乡里讲法和张贴布告的事。

    “廖村的爷们、妇人,黄某不赘言了。”黄一被一张张眼巴巴又满是忐忑的脸看着,怀疑自己多废话都引起一场暴动,很直接地摊开布告念了三遍,后面又不得不挑简要的着重讲:“今上体恤免除三年之税,今岁、明岁、后岁不再缴税。乡里徭役不停,出徭役吃喝都是公家的。不出徭役的人,可以到县里募工。”

    灾年之下,谁家都没有产出,要是还得交税,温和的百姓就该卖儿卖女卖媳妇,逼不得已将土地也卖掉,甚至连自己都卖了。要是暴烈一些的人,他们就该将自己武装起来,呼朋唤友虎啸山林还算是好一些的,占据乡村或攻打县城演变成了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遭遇灾年的时候,官府通常是会免除掉税,不是官府多么的仁慈,其实就是税根本就收不上来,再将百姓逼反该倒霉的还是地方官府,不傻的县长或是县令会求郡里,郡里只能是向中枢苦求,要不然百姓活不下去造反,到时候又该算是谁的错?

    就是向中枢请求免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要中枢派人实地考察一下,怎么搞定下来考察的官员让汇报实情是一道坎,通常搞定下来考察的官员都不容易,哪怕是能搞定考察官员,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得到中枢的免税公文。

    吏治严格的时候,下来考察的官员或许不敢贪,可要是伺候不周到少不了被使绊子。他不敢瞒报实情,却能一直拖,拖到实在无法拖了才上报,等中枢有了处置还不知道又该多久。

    要是国家的官员烂透了的情况下,下来考察的官员不贪够了就绝对不会走,就算是走了也不一定会真的拿钱办事,还是他本来就该尽责的事。

    国家中枢不会轻易免除某个地区的税收,倒也不是中枢不像人样,是地方上总能想方设法地请求免税,中枢真的同意免税,地方上的百姓却还是在缴税,可税都到了地方官员的私人腰包里面去了。出了事的当地官府必然死命掩盖或推脱,会向中枢上报百姓的刁蛮,地方百姓则是会认为管理国家的官员全坏透了,锅全让无法真正看到基层情况的高层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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