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章 大结局-《宗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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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云南都司的折子,岷王殿下吞并了孟养土司,将封地连成一片。”一名中书舍人站在文垣身旁,躬身说道。
这应当算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若是平日里,文垣定然十分在意;但今日听到此事,他只是‘嗯’了一声,让舍人将折子放下,低头继续批答奏折。
这舍人也知晓文垣为何如此。陛下已经重病十几日,虽然暂时病情还算稳定,但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说陛下这次好不了了,只能拖延时日。允自己倒是很豁达,在通过询问病情时御医一闪而过的为难神色看出自己多半活不了多长时间后也并未哭天抢地,只是十分平静的将四辅官与大都督府两位都督同知、锦衣卫指挥使、镇司掌司使等人叫来,当着他们的面宣布由太子监国,在大臣们退下后还反过来安慰哭哭啼啼十分伤心的妻妾儿孙。
但父亲越是如此,文垣越是伤心。自从他十几岁与父亲解开心结后,和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好,听闻父亲重病而且无法治愈,如何高兴的起来?十分伤心。若不是身为太子的职责,以及父亲的提醒,他都不想再批答奏折,整日在后宫陪伴父亲。
不过即使他来批答奏折了,也三心二意,心里不停地琢磨着父亲的病情,写在奏折上的批答时常有错别字。所以最近这几日他批答完毕下发前不得不让舍人检查一番。
过了一个时辰,文垣终于将奏折批答完毕,又经舍人检查没有错别字后,正要起身,忽然一名小宦官走到他身旁,附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文垣的脸色变了变,也低声嘱咐道:“此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晓。”随后起身离开乾清宫,向西边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养心殿。养心殿是十多年前允命人修筑的宫殿,虽名为养心殿,但与历史上满清的养心殿完全不同。现下的养心殿是允亲自督造的,按照他印象中后世的米国大别墅建造,光照极好,又靠近御花园,允这十年来多数时候住在这里。
文垣来到养心殿门口,见到长姐敏儿也在这里。敏儿已经年过五旬,不过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只是三十来岁的妇人。文垣见到她忙问道:“怎么不进去?父亲现下如何?”
“爹爹今日身子还好,正与王进他们说话呢。”敏儿道:“爹爹上了年纪后就喜欢与老朋友叙旧,而且不喜欢小辈在一旁。我也是刚来,听小宦官说王进他们入宫来了,就等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去见爹爹。”
“弟弟与姐姐一起等着吧。”文垣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敏儿一起向东边一座较小的阁子走去。
“能有几个老朋友来看父亲也好。”文垣又道:“值守,见一见老朋友能让心情更高兴些。”
“你也叫他们老朋友了,”敏儿笑道:“你从前可是从不这样说王进他们的。”
文垣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他确实不愿用‘老朋友’这三个字来称呼几个曾经在宫里做宦官的人,但他们又确实是最像父亲的朋友的人。王进与王喜认识父亲已过六十年,王步与已经病死的王恭开始服侍父亲也是五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是现下所有人,除了永平府那个世袭指挥使孙家的祖奶奶谭氏外,与允认识时间最长的人,允也将他们当做老朋友,文垣为了让父亲高兴,也要接受这个称呼。
他们来到东阁的时候,发现四姑昀芷也在。昀芷五年前正式交卸了‘对蒙事物全权大臣’与宣府镇总兵的差事,与丈夫张无忌一起返回京城。不过她的次子继承了‘对蒙事物全权大臣’与宣府镇总兵这两个差事。这是允为了尽快控制蒙古特意准许的,实际上,昀芷的地位很像朱元璋时期北方边境的藩王。不过允对她比对藩王更加信任,毕竟昀芷的儿子不信朱,一旦反叛可不是朱家内战,即使中原大乱也绝无可能成功,尚未被撤销的藩王会阻止的。将来完全控制蒙古后,再由当时的皇帝撤了这个形似藩王的势力。
敏儿与四姑的关系极好。她们本就只差六岁,平日里相处更像是姐妹,此时见到四姑敏儿笑着说道:“四姑也来探望爹爹?”
“嗯。”昀芷也笑着说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你四姑父也闲不住,时常出府,我也入宫来瞧瞧三哥。”
她们闲聊几句,文垣想起一事,正犹豫是否要告诉昀芷,忽然一个小宦官走进来,行礼后说道:“太子殿下,淮南长公主殿下,广陵公主殿下,陛下宣召三位殿下。”
“王进他们已经走了?”敏儿问道。
“广陵公主殿下,三位王公公还在正殿内。”小宦官答应道。
“父亲怎么这时就召咱们几个?”敏儿不解地嘀咕一句,但马上向主殿走去。文垣和昀芷自然更不会违背允的话。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主殿,见到允正与三个比他还老些的人站在花丛旁,似乎正在赏鉴盛开的牡丹。
“父亲/三哥。”他们说道。
“你们来了?”允回过头笑道。
“爹,您今日觉得如何?”文垣问道。
“还不错。”允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忽然咳嗽几声,但马上止住,问道:“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大事?”
“朝堂上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岷王叔爷吞并孟养,将封地连成一片。”文垣想了想,说道。
“他也该做到了。他就封已过五十年,即使实封也将近五十年,若是还不能吞并孟养,那当初你曾祖根本不会将他封到云南。”允随意点评一句,又问道:“可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只有此事十分要紧值得与父亲说,其他事情并不要紧。”文垣道。
“可是为父适才分明从你眼中看出的犹豫,应当是有什么事情,害怕说了使得为父病情加重吧?”允转过头继续看花,但嘴里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没有这样的事。”文垣忙说道。但这时即使敏儿都能看出他在隐瞒什么。敏儿看了父亲一眼,瞧瞧用胳膊肘碰了文垣一下。文垣明白姐姐的意思:既然已经被父亲看了出来,再隐瞒反而对父亲的病情不利。
文垣又想了想,只得说道:“父亲,今日凌晨传来消息,苏王叔于二十日前在乾安病逝;儿子又于赶来养心殿前得知,半年前二伯病逝。”
听到这两个消息,允的身子晃了晃,敏儿忙上前一把将他扶住。允勉强挤出笑容拍了拍女儿的手臂,说道:“继前年收去蓝珍、解缙、陈性善、熙瑶,去岁收去曹行、齐泰、韵英、抱琴后,今年老天又收去了两人。你二伯比我大一岁,高煦比我小两岁,我们年岁差不多,看来我们这个年岁的人大限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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