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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它已经被实现了很多年,无论是各类飞行载具,还是单兵所使用的飞行背包,以及那些只供少数人使用的昂贵玩具无论技术成熟与否,天空实际上都已经被人类征服。
因此,他们将目标放在了更遥远、更广阔的地方。
天空之上的天空,群星之海。
不过,尽管目标已经变得如此远大,人类仍然没有自主飞行的能力,他们没有可以实现这一目的的生理结构。
那么,我算什么?
圣吉列斯扪心自问,最后却也只换来一个苦笑。他其实有答案,只是不想说破。
他继续飞翔。
昔日,他可以在此过程中低头观察战场局势。现在则不行,浓雾包裹了一切,简直像是在刻意地遮蔽他的视野。只是浓雾便已经足够糟糕,那么,如果再加上一团极端寒冷的可怕黑暗呢?
圣吉列斯直视黑暗,并将它们撞碎。
细碎的冰霜挂在他的内衬软甲上,卡在缝隙里,每次振翼便嘎吱作响。它们因为自然现象而凝结,却又带来了一种完全超自然的冷酷,天使甚至有种被冻伤的错觉
但是,如果你问,是的,他的盔甲已经彻底损毁。
和卡班哈恶战一场后,他的盔甲便已经接近报废,莱昂·艾尔庄森为此召集了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技术军士与机械神甫。他们试着维修了天使的甲胄,最后的结果则是理所应当般的不尽人意。
这是可以预见到的,雄狮能找到的人是当下最好的,却不代表他们真的是最好的。
说来残酷,但他们不过只是还活着而已。再加上卡班哈的蛮力作祟与物资短缺,到了最后,当圣吉列斯再度踏上战场,他的动力甲也只是勉强地保持了基本的运作能力与防护能力。
它已经足够幸运,原体级别的动力甲并不像阿斯塔特们使用的那样方便维修与更换,它还能保持这种状态去保护圣吉列斯简直是一种奇迹.它的幸运一直持续到荷鲁斯的那一锤。
破世者将天使的盔甲彻底击溃。
而这只是开始,不久前,他再次起飞时带来的气流扰动则是另一种等级的雪上加霜,甲胄的碎片正是在这飞行的过程中一点点地离开了他的身体,只剩下那层实际上毫无防御能力的内衬软甲。
它曾经洁白,如今则挂满血迹,而它的主人正在努力地说服自己保持飞行。
不,不能降落,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你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必须如此。
圣吉列斯深呼吸,再次撞碎另一片黑暗。
卢佩卡尔王庭的构造对他而言不算秘密,他甚至很熟悉这个地方,但它此刻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就拿天花板来举例子吧,天使本该一直和彩绘玻璃与黄金穹顶作伴。这些精巧宏伟的设计源于多名设计师的共同心血劳作,而现在,它们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无数具倒吊着的尸体掩埋。
死者们被倒吊在流脓的岩石或尖叫的黑曜石上,哪怕作为原体,圣吉列斯也不能理解这种现象到底是因何而产生。
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挂起死者们的绳索其实正是他们自己的肠子。
由血肉铸就的绳索在这些黑暗中牢牢地捆住了他们,在这种可怕的束缚中,就连那一阵一阵因风而起的摇晃都显得僵硬。
可是,他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卢佩卡尔的王庭从前就是一个广阔的殿堂,现在更是大得令人恐惧,它可能被动地扩展了数百万倍不止。圣吉列斯可以说服自己接受它的广阔,却不能真的去接受那些无处不在的死者。
这些个遍体鳞伤的,流干了血的人他们的皮肤绷得紧紧的,枯槁到令人怀疑,双眼漆黑,瞪着天使,仿佛他们仍然活着。
圣吉列斯不自觉地握紧毕功之矛。
和盔甲相似,它同样不复从前光彩。卡班哈摧毁了它的一部分握柄,使它从一把长矛变成了用于投掷的短矛。若染赤之刃还在,这种尴尬的局面或许可以得到结局,但这是不可能的。
那把好剑已经从另一种层面上被摧毁了。
在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中,天使忽然听见了一声雷鸣。或者说,咆哮,呐喊,激励——怎样都好,总之,那声音确确实实地刺透了黑暗与浓雾,抵达了他的耳边。
“为了统一!为了神圣泰拉!”
圣吉列斯立即垂头凝望,他本以为自己还会再看见另一片不散的迷雾,他错了。
有一些闪耀的金色电流在雾中严酷地跳动了起来,它们毫无保留,一经出现便将天使眼前的迷雾彻底荡空,让他非常顺利地看见了下方的情景。
来不及思考这件事背后可能蕴含的意义,圣吉列斯即刻调整平衡,直冲而下。
古往今来,无数同样拥有羽翼的鸟类飞行时都自有一番优美体态,天使从前也像它们一样美,甚至超出许多,唯独此刻不是。
他飞得歪歪斜斜,翅膀的羽毛之间满是冰渣,肌骨之间像是卡住了一般难以活动。飞翔这件事对昔日的他来说完全就是如臂指使,可现在呢?
哪怕将时间拨回到他第一次尝试着想要飞起来的节点,那個时候,他也从未这样笨拙和狼狈.
不过这不要紧,很快,他就不必飞了。
圣吉列斯落进一片猩红之中。
短矛被举起,被越过肩头,然后在狂怒之下化作一道耀眼金光,瞬间便将数名怀言者腰斩。陶钢的碎片飞溅,圣吉列斯绷紧肌肉,反身挥矛,以超乎想象的技艺单凭握柄将一些碎片抽打而出。
它们像是子弹一样射进叛徒之中,制造出了更多、更大的血腥谋杀。在如此盛大的开场仪式下,怀言者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并立即做出了应对。
混乱的战局居然开始变得乱中有序,人群忽地开始移动,一大片一大片猩红的影子影影绰绰地前后绕行,天使警惕地横矛观察,看见一大群手持突击盾走上前方的怀言者。
他们开始步步逼近,将他一点点地包围,那厚重的盾牌上再也看不见任何经文,只有作为战利品悬挂的颅骨或残躯,有些人甚至还没有死去,从口型上来看,他们要么正在发出惨叫,要么就是正在咒骂。
圣吉列斯忍不住探出了獠牙,他改变姿势,挑衅般地举起了毕功之矛,实则已经开始准备振翼起飞,从天而降突破他们的包围圈。
可怀言者却像是早有准备,他们没有贸然上前,反倒在原地架起了盾牌,将爆弹枪搁置于射击孔上,开始有序且沉默地朝着天使进军。
圣吉列斯放低手臂与重心,严肃地环视一圈,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战术意图。
叛徒表现得很谨慎,而这种谨慎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哪怕他们面对的这个基因原体正孤身一人深陷敌阵之中,且并未穿戴甲胄,他们也宁愿选择最稳妥的方式来作战。
他们正在一点点地压缩圣吉列斯的活动空间,到了最后,从盾牌的缝隙中将会探出无数把武器,将他刺穿,痛饮原体之血。
这个结局是可以被预见到的,然而,这不过只是一个陷阱。
天使知道,只要他起飞,那些已经被架好的爆弹枪就会立刻开火,将他从空中击坠。或许他们的神经反应速度无法跟上一名基因原体的动作,可是,火力压制却并不需要瞄准.
此刻,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些人恐怕正是怀言者的精锐,无论是他们的战法,还是那明显训练有素的反应速度都能说明此事。
所以,你们终于来了?在派出了如此之多的所谓‘新兵’和野蛮的邪教徒辅助军后,制造了如此多的罪孽以后,你们终于肯现身了?
圣吉列斯沉默地再次举起短矛,他已经洞悉了敌人的意图,因此,他没有选择飞翔。
他开始进行急促且短暂的呼吸,肩膀已经自然而然地垂下,一秒过去,两秒过去,当盾阵已经快要走到他面前之时,毕功之矛却突然化作一道闪电,离开了他的手掌。
投掷是人类最早学会的杀戮技巧。
在手腕、手肘与肩关节的三次加速之下,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头,也能成为杀死野兽的凶器。
而圣吉列斯是一名基因原体,他的战争技艺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攀至顶峰——因此,毕功之矛在仅仅飞行了五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后便残酷地贯穿了一名怀言者的头颅。
他本不该被击中的,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仅仅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他正在面对圣吉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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